【帕高】Lucid Dreams
Inspired by
Lucid Dreams by Juice WLRD
&
0.
「高汶在他们在一起一年之后得了很严重的躁郁症,在一起两年之后他药物成瘾,在一起三年之后帕西要求他搬过来一起住,在一起四年之后他们养了一只狗,在一起五年之后高汶戒掉了药瘾,在一起六年之后他拒绝了帕西的求婚,在一起七年之后高汶重新开始用药,在一起八年之后高汶差点儿割掉了自己的左手,在一起八年半之后他们分手了。」
“下地狱吧,帕西,下地狱吧。”
这是高汶夺门而出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1.
“你怎么来了?”
帕西和史蒂夫站在门口,现在是凌晨两点。一辆快散架的旧车停在草坪上,撞翻了割草机。
2.
史蒂夫年纪大了,而且瞎。他的皮耷拉着,被风吹得直颤,右眼的假眼珠泛绿光。
史蒂夫讨厌半夜里有人敲门,不管是陌生人或者熟面孔。
帕西抱紧了他。看来帕西也讨厌半夜里有人敲门。
不管是陌生人还是熟面孔。
“我,呃,我落了个……东西,在这儿。”
“对,我就是……来拿我的东西,拿完就撤。”
“……让一下,帕西维尔。”
是那个长发男人,史蒂夫确信。
他怎么会知道?史蒂夫看不见他的脸,一切对他来说都是灰蒙蒙的——但男人身上的味道——一条像史蒂夫一样没用的老狗也能轻易认出他的味道,快速地融在炉火味里。
史蒂夫呜咽着,他希望男人拍拍他的脑袋。
但是帕西拍了拍他的脑袋。因为帕西身上有淡淡的柠檬的味道。
史蒂夫低下头,他现在经常犯困。
3.
高汶在沙发上坐了下来,鞋底结成块儿的泥巴碎在毛毯上。
帕西开始留胡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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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前他每天早晨把姜黄色的胡渣刮干净。
到了夜里,高汶可以摸到一些小的绒毛在他的下巴和脸颊上偷偷长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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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汶盯着帕西新砌的壁炉,里面有烧红的木头,窜出火星子。
他走的时候还没有呢,尽管帕西一直说想要一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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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汶拒绝了,所以他们一直没有壁炉。
高汶只是怕有一天他会想把手伸进去,摸烧红的木头和火星子。后来他哭了,后来他用指甲抓自己的手臂。
帕西蹲下来把他的手轻轻拿开,然后让他安静地坠落在宽大温暖的怀抱里。
帕西说他不要壁炉了。
帕西说他哪儿也不去,帕西说他会一直陪着他,帕西说他什么都可以告诉他。
帕西保证他会没事的,不会一直痛苦。
帕西问他现在想不想睡觉,那天他可以吃一粒安眠药,而且帕西会抱着他直到睡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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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汶突然觉得也许他们当时有个壁炉,而且他真的把手伸进去摸烧红的木头和火星子的话——他就不会再痛苦了。
不过现在也挺好的。
4.
帕西有六尺五这么高,他坐下来的时候通常得占很大地方。但他还是把原来那个沙发扔了,买了同一个款式的。
颜色一样,但是崭新。
帕西很少坐在上面,他发现史蒂夫也不喜欢坐在那儿。
最终他买了地毯,然后总是坐在地上看电视。
帕西甚至不怎么看电视了。
他发现《危险边缘》是个无聊的节目,每次看不到五分钟就会关掉,史蒂夫也再也不会在他旁边坐着,假装他看得明白。
也许是地板有点冷,他砌了壁炉,终于。
不过这是他三个月来第一次用壁炉。
帕西今晚坐在地毯上盯着烧红的木头和火星子,结论是他对他的壁炉有种说不上来的不满。
新英格兰的冬天很难熬,对于瘾君子来说,他们得用药让自己保持暖和。
这么一想高汶已经半年没来过了。
不过现在也挺好的。
5.
史蒂夫年纪大了,他想不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。
但他还是觉得耳朵后方有奇怪的痒痒。
像一只小蜜蜂在他脑袋上飞,但当史蒂夫转过去追它,它就会跟着他转圈。
也许那不是蜜蜂,但他怎么会知道呢。史蒂夫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蜜蜂了。
如果史蒂夫是一只五岁的狗,他就会记得这是他的生日——但这其实不是他的生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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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他第一次闻到长发男人的味道和帕西的柠檬味混在一起的日子——但既然帕西和长发男人说这是他的生日,那他也没什么意见。
毕竟他只是一只狗。
当史蒂夫还是只耳聪一只目明的五岁的,自食其力而脏兮兮的狗的时候他能听到、看到并记得很多东西。
比如他听到长发男人说他没钱买纪念日礼物,但是可以送帕西一个更珍贵的东西。
长发男人把他举起来。他蹬着腿,离地板越来越远。
长发男人说这叫共同记忆,然后五周岁的史蒂夫看到他的黑色的胡渣靠近他的脸,然后画面消失了。
他感到他的头后面有奇怪的,密密麻麻的痒痒。
画面重新出现的时候史蒂夫看到长发男人把嘴放到帕西的嘴上,然后他们的嘴分开了,帕西拍了拍他的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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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惜他现在早就忘光啦。
史蒂夫是条年纪很大的狗,他有时候觉得自己一百岁了。
6.
“你东西我全扔了。酒啊烟啊,衣服,那把破吉他,什么都没了,不可能落下的东西。”
帕西生气的时候眼睛会睁大。
所以高汶知道现在帕西不生气,他只是累了——而且他是个糟糕的撒谎者。
他还留着沙发呢。
还有史蒂夫,你好啊小家伙。
高汶在心里讥笑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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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汶时隔半年又一次体会到这个沙发是多么暖和而松软,他想起他们从前的《危险边缘》之夜了。
他们攒上三四期,够看一个通宵,史蒂夫有时候也会加入。他的伙计还会激动地叫几声,好像看懂了似的。
高汶记得帕西会用毯子裹住他,用鼻子蹭他后颈的头发,这样他通常会在凌晨三点睡着,然后在床上醒来。
那是他觉最多的一段日子了,尤其是《危险边缘》之夜,他能不用药睡上五个小时。
高汶看到史蒂夫开始打瞌睡,他在帕西怀里总是会很快睡着,因为帕西是个大火炉——好吧,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愿意砌壁炉的一个原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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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汶很想走过去拍拍寿星的脑袋,说生日快乐,哥们儿,但他不能。
高汶就这么盯着史蒂夫。
“但我怎么觉得你留了点东西呢?”
他还是忍不住说心里话。
毕竟帕西说过他什么都可以告诉他。
史蒂夫突然抬起头发出了一声呜咽,高汶知道那是帕西突然用力弄疼了他。
7.
帕西很生气,但他更疲倦。
疲倦和生气几乎是没由来的。
高汶看上去糟糕极了,他一定又在过量吃药。
赞安,地西泮,思诺思,还有帕西叫不上来名字的那些。
帕西知道他一定会重新开始吃药的,从高汶走出那扇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。
那是半年前的事。
但这些现在都和他没什么关系。
帕西后悔没早点去睡觉,不过他最近睡眠很浅,估计也会能听到门铃声。
明天他还预约了工人把他房间里那把高汶的旧吉他——高汶的旧吉他,它只是把旧吉他——处理掉。
8.
“你从来没有真正照顾过史蒂夫,不是吗?”
“但是谁把他带回家的?是我,还记得吗?”
“的确是你把他带到这儿来的。但你从没照顾过他,有一次你还差点喂了他你的药——”
“赞安又弄不死——”
“弄得死,你猜怎么着,赞安弄得死狗。赞安会把史蒂夫杀了,但你还是非要喂给他。”
“操|你|妈。”
“是啊,操|你|妈。下地狱吧,高汶。我认真的,下地狱吧。”
“……你疯了。”
“也许我真疯了。滚吧。滚出我的房子。现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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